星期二, 2月 21, 2006

金培達:「配樂人就是為電影服務。」

  這位香港配樂人自十多歲移居美國讀書,曾就讀於San Francisco State University 及Dick Grove School of Music,主修音樂。十多年前回港發展,先後從事廣告及流行音樂作曲、編曲、音樂監製及電影配樂等工作。

  說來,金培達是近年電影配樂界最吃得開的一個,他產量豐,也多元化;電影配樂以外,他更撰寫流行歌曲,是不少香港歌手喜歡合作對象。這些年來,金培達頻頻獲獎,曝光亦高。單就電影原聲,《紫雨風暴》、《星願》就曾為他分別帶來台灣金馬獎與香港電影金像獎的最佳電影原創音樂。2004年四月份的香港電影金像獎,他再度獲獎,作品為爾冬陞的《忘不了》,令他的音樂成績表,再添光耀。認識金培達,也許由認識他的電影原聲開始,再逐步發掘。

羅:羅展鳳
金:金培達

羅:近月看的電影不少都是你的原聲,感覺你很多產似的。
金:可不是啊,那是錯覺而已。我肯定不是香港做得最多電影配樂的作曲人,論產量,最多的理應是羅堅吧,有一年,我知道羅堅做了十三部電影,我聽到也要暈眩了。你想想,就是平均每個月也有一部電影在手,當然,不是每部電影也是那麼demanding(需求大),有些是相對簡單。

  至於我自己,平均是一年三部至三部半吧,只是剛好合作的電影的宣傳比較大,就容易給人錯覺都是金培達的作品吧。單就2004年,我做的原聲就只有《飛鷹》(馬楚成導演)、《旺角黑夜》(爾冬陞導演)、《我要做Model》(谷德超導演)及《柔道龍虎榜》(杜琪峰導演)四部作品了。只是你都看了,感覺全都是我作的,如果每部電影都是金培達的,那麼是你的不幸了。(說罷哈哈大笑)

羅:《柔道龍處榜》的經驗怎樣,跟杜琪峰合作怎樣呢?
金:每次為電影做音樂,都會有不同的經驗,這很視乎導演的需求與習慣。有些導演會給你一些reference(參考)音樂,像杜琪峰。跟他合作過的人就知道了,很多時,杜琪峰已經把電影中的音樂想得滿滿,他會跟你說想在那一場放那一種音樂,就連那段音樂甚麼時候開始,甚麼時候停止也都想了,他是那種早做好功課的人,一邊給你找reference輔助理解。

  我想,reference的好處就是方便溝通。正如大家說到要一種「緊張」的感覺,但甚麼叫「緊張」呢?彼此的感覺可能就很不一樣。我覺得緊張的,對你來說,可能又是另一回事。
時候足夠的話,好些電影在拍攝前半年我們已有劇本在手,於是就可以開始作出構想,通常看劇本可以讓你事先理解這部電影的tone(調子),這和音樂用甚麼style(風格)無關,而是有關電影故事的tone是甚麼,我們不妨以《柔道龍處榜》為例。

  《柔道龍處榜》是一部勵志片,但它的tone卻是dark(黑暗)的,它不單是畫面所呈現的dark,就連那個tone(調子)也是dark的,電影中的人絕對不是你和我在平日所見,相反每一個人都是怪怪,而且很多時,杜琪峰電影中的人物都是這樣,包括像《PTU》、《暗花》等,當然,《瘦身男女》這類電影又是另一回事。你看《柔道龍處榜》中應采兒被人趕出住所那場,見她捧著方便?吃,大抵就知道這個女子跟你平日所見的人很不同吧,又如古天樂在電影中的反應也是與別人不同,當然,後來大家知道他原來有病。杜琪峰這部電影的tone跟一般勵志片很不一樣,正如當中音樂你不會覺得up-living(生氣勃勃),而是一種很general的mood,這就跟畫面產生一種很強烈的化學作用。


羅:說的也是,相反同樣由你主責的《我要做Model》就很不一樣。
金:《我要做model》這部電影也有它自己的主題,而它本身的tone是up-beat的,從第一眼看這部電影,你就知道當中大抵不會有人死吧,喜劇性尤其強。無論如何,電影的表達的形式就是一個tone,而這個tone一開始就建議你應該行甚麼方向。

羅:《星願》呢?這是一部文藝片,你的音樂又很不一樣。
金:馬楚成的《星願》還未開拍時,我早就看過劇本,那時候我感覺這部電影內隱隱然有一對屬於上天眼睛,正在看著地上的人,很抽像吧。事實上,電影中的主角就是死了,但他還是回到地球,上天就好像跟著他、看著他或看著他身邊的人,而這些人物的愛情無論如何兜兜轉轉、離離合合或痛苦或愉悅,時間決定了很多東西,那就是人的情愛timing吧。這部電影給我一種很飄的感覺,近乎一種宗教性的感覺。但這不是電影主題,反而是一個feel(感覺),於是我建議不如用一些比較new-age的音樂。
  
  每部電影的主題不是音樂的決定論,反而當中的感覺,你看《鐵達尼號》吧,當中用上的蘇格蘭音樂其實跟電影背景無關,惟獨是,由於整個故事發生在海上,蘇格蘭音樂跟海每每擦出一種化學作用,我想說就是這種火花吧,很有趣的。

(本文原刊於《看電影》雜誌20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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