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4月 21, 2006

時裝的極致


  外型、衣著、品味、氣質,我以為那是一個女子在打扮上的四大要素,先天後天如果充分配合,深得老天爺眷顧,自然無往而不利,不用說話,一舉手一投足已叫人怦然心動。

  在我心目中,沒有多少個女性可以坐擁四大皇牌,除了戴安娜.史賓沙(Diana Spencer)。這個女子,從頭至腳(髮型、頭飾、以至衣衫、裙、褲、鞋子)散落高雅氣派,衣著配搭,總是穿戴得宜,叫人舒服,衣服在她的身上,無論是媚俗得可以的品牌,庸艷得可以的顏色:紅得發紫、黃得刺眼、綠得張揚……都被她那股純真而雅緻的氣質一一化解,平添一份細膩情感。衣服的生命,它的氣派,它的氣質,反過來借她的身體給抬高了。

  1981年2月24日,戴安娜首次挽著查理斯在白金漢宮向全世界公佈他們的婚訊。伊是如此年輕,19歲的女孩,還未脫去稚氣與嬰兒肥,卻以一件白得反光的絲綢上衣配以一襲寶藍色的套裙,莊重而聖潔,她粉紅著臉,只害羞地站在他的身旁,嘴角微微帶笑,巧笑倩兮,不知已經擄去了多少英國人民的心。當然,更難忘的是大婚日子,戴安娜那套華麗的象牙白絲綢婚紗禮服,單就面紗已經是8米長,狹小的緊身衣用上昂貴的花邊束緊,兩旁寬敞的袖子則以小緞帶作蝴蝶結的裝飾起來。伊是如此清新純淨,完全是來自童話世界的公主,更重要是,美麗易得、脫俗難求,當日,從戴安娜身上,全世界當體會到了。

  自此,戴安娜是帶領時裝髮型潮流的美人兒,早年,都由皇室級的設計師(像Philip Somerville、Alistair Blair、Roland Klein、Graham Smith等)為她設計服飾。由高貴的晚裝、簡約的日間服及至精緻的帽子頭飾,都經過一班幕後服裝設計師的精心設計。沒多久,開始了Lady Diana Hats的稱號,全國的女性都驚嘆戴安娜在帽子的穿戴上如此出神入化,姑勿論是羽毛小三角帽、無邊帽、寬檐的軟邊帽、平頂硬帽、褶縐頭巾帽及至附面紗的帽子等等,戴安娜都穿戴出時尚美感來。於是,帽子在戴安娜的影響下,銷售量激增,風行一時。

  重看昔日戴安娜的照片,不難發現好些服飾已經過時,但從不過時卻是這位人民皇妃。無論是素淨、斜紋、條子、圓點、金邊、格仔及至大紅大綠的俗艷,穿在戴安娜身上,呈現的是一位漂亮多變的可人兒,衣穿人還是人穿衣,不言而喻。單說戴安娜擁有超級模特兒的身材是不公允的,能夠令每件衣服充滿生命活力,還有她甜美含蓄的笑靨,一對充滿感情的靈魂之窗,一張骨子裡滿載憂鬱與童心的紅粉臉頰,及一身從容自然的舉止。對比當年同樣擁有漂亮華衣的莎拉(安德魯王子前妻),卻是一身農婦蠻氣,再貴氣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被迫即時跌價,與戴安娜比對,高下立見。

  如果說上世紀80年代是這位英倫玫瑰的含苞待放期,踏入90年代,戴安娜就更是嬌豔欲滴,愈來愈有明星風範,然而,背後有關她跟前夫的悲劇婚姻卻愈鬧愈烈。這時候的戴安娜,再不把自己包裹在保守密實的衣飾裡,一班皇室設計師以外,她開始有自己的品味選擇,並運用衣著為自己塑造不同的形象,向英國皇室傳統挑戰。她的服裝從Versace、Ungaro、Lacrox、Chanel到她喜歡的英國老品牌Catherine Walker、Amanda Wakeley、Victor Edelstein等,衣著方面,無疑日趨年輕活潑,以往她的裙子最短也是及膝,但離婚以後(1996年),她的裙子也開始離膝蓋兩至三吋,低胸的上衣更多,款式更趨向簡約主義,可以說,她重新把製作精良的女式連身裙外衣引進時裝界。從此,富有戴安娜特色的便裝上衣、緊身半截裙及襯衫都成為流行時裝指標。

  這段日子,媒體的攝影機繼續奴性地追隨她的行蹤,甚至變本加厲。戴安娜亦成長了,伊不再害羞,甚至落落大方,變得更年輕更性感,甚至更亮麗。深深記得她在臨終前為英國Vanity Fair所拍的一輯照片,鏡頭下她是如此自然,像一朵盛放的花,彷彿再沒有昔日的擔子。她的衣著,她的舉手投足也散發著星味,衣著集貴族闊氣與明星時尚,無懈可擊。那一年,大抵是她生命中最燦爛的歲月,是人生的高潮,卻也預示了她的死亡。

  那是德國思想家班雅明(Walter Benjamin)說的:時裝的極致,就是輕浮,與死亡。

星期二, 4月 11, 2006

殿堂級電影配樂大師:約翰.威廉斯


  即是你不是電影配樂迷,總也聽過約翰.威廉斯(John Williams)的配樂與他的名字。威廉斯能夠成為荷里活殿堂級電影配樂家,絕不是浪得虛名。有關這位配樂大師的美事甚多,譬如他與荷里活大導演史提芬.史匹堡(Steven Spielberg)至今踏入第三十一個年頭的合作(第一部是1975的《大白鯊》),大抵是電影史上有關導演與配樂家絕無僅有的馬拉松密切伙伴關係;奧斯卡頒獎典禮至今,數數指頭,威廉斯原來曾五度勇奪寶座,獲提名數字更累積至45部,成績如此彪炳,也是前無古人。當然,還未算他那數之不盡令人熱血沸騰、扣人心弦的配樂經典作品。
今年,威廉斯再有兩部電影配樂競逐,分別是《藝伎回憶錄》(Memoirs of a Geisha)及《慕尼黑》(Munich),兩片音樂各具特色。

  《藝伎回憶錄》的配樂揉合東西方樂音,威廉斯用上東方的五聲音階概念和西方的簡約主義曲式,時而是東方旋律裡遊走著西方管弦樂音,時而是西方樂音夾雜東方氣息,中西合璧,有別於威廉斯以往之作。可以說,此片配器上也極盡細緻,三味線、日本十三弦古箏、尺八和太鼓等傳統日本樂器,都成了此片的主軸配器。威廉斯這次捕捉了東方那種特有的恬靜與清幽,又利用西方配器注入悲情哀思,這點,還多得兩位演奏大師馬友友與帕爾曼(Itzhak Perlman)。馬友友的大提琴深化了樂曲的思想層次(二人曾合作電影《西藏七年》,Seven Years in Tibet),帕爾曼的小提琴演繹早在威廉斯的《舒特拉的名單》配樂裡叫人留下深刻印象,他每下拉動弦線都打動著人心,叫人莫名傷痛、觸動;這回,他再以小提琴表現著藝伎的愛恨交織,一樣絲絲入扣。

  相對下,《慕尼黑》的配樂卻是截然不同。Lisbeth Scott一把哀傷卻澎湃的女聲帶出了原聲的主題,整部電影原聲充滿了綿密的弦樂與敲擊樂,時而溫柔哀慟,時而滿載火熱力度。部份作品令人聯想起《舒特拉的名單》配樂中那種叫人激昂的悲情,一種發自良知的關懷。以那首祝願和平的以色列讚美詩歌〈Hatikvah〉(The Hope)為例,此曲繼承了威廉斯那種旋律性強的人文筆觸,短短的幾個音符一旦開展,已經叫人動容。全片音樂帶有陰沉的悲愴味道,滿載詩意之餘卻不失震撼力量,是威廉斯的風格之作,結合畫面,無疑是到位準繩。

  說約翰.威廉斯是荷里活電影音樂代名詞並不為過,他一直為荷里活主流電影撰寫配樂,產量甚豐,且絕大部份為A級製作,其原聲更擁有全球發行優勢,成績驕人。多年以來,論其作品的知名度,與威廉斯在電影音樂史上的位置,均舉足輕重。

  這位生於1932年的音樂家,成長於紐約,成名於洛杉磯的荷里活,16歲那年他跟隨家人到洛杉磯以後,一度在UCLA攻讀作曲,一心以為自己以古典鋼琴演奏為志向的威廉斯,18歲那年因為要到美國空軍開展兩年的服役生涯,在偶然機會下開始了為軍樂隊作指揮與作曲的工作,這段日子,更加強了他的指揮與創作決心,退伍後,他復回到美國的茱莉亞音樂學院(Juilliard School),繼續研習鋼琴與音樂理論,並開始為一些私人會所演奏爵士鋼琴,及至50年代,威廉斯回到洛杉磯,先從錄音室當作曲家與樂手,正式開始了他的電視及電影配樂生涯,當時一度合作的配樂家還包括當時已鼎鼎大名的Bernard Herrmann、Alfred Newman及 Franz Waxman。60年代,威廉斯曾為多部電視節目主理音樂,並兩度奪得艾美獎(Emmy Awards)。1971年,他更憑著《屋頂上的提琴手》(Fiddler on the Roof)一片配樂,贏得第一座奧斯卡獎,之後,《大白鯊》(The Jaws,1975)、《星球大戰》(Star Wars,1977)、《ET外星人》(E.T.,1982)及《舒特拉的名單》(Schindler's List)為他贏得另外四部奧斯卡獎項。

  毫無疑問,威廉斯的作品,多年來在荷里活定義了何謂電影音樂,他的創作,他對配樂觀念與看法,一直影響著其後輩,成為電影配樂的一家之言。史提芬.史匹堡曾形容威廉斯的音樂是屬於美國的,當年,也是他引薦這位好拍檔給佐治.魯卡斯(George Lucas),就這樣,威廉斯一直為「星戰系列」作曲,也為科幻電影音樂開創了澎湃磅礡的一頁,主題音樂經歷了二十多個年頭,影迷已熟稔得很。他的《大白鯊》,以兩個重覆音符就能給觀眾帶來驚嚇,預示了大白鯊即將出場,功力無容置疑。此外,早期電影如《奪寶奇兵》(Indiana Jones and the Temple of Doom,1984)及《超人》(Superman,1978)等,亦成為一眾配樂家為同類型電影的仿傚對像。

  威廉斯擅長為每部電影創作一段漂亮及易記的旋律,好使人看過電影後都記得那首主題樂曲,最為人津津樂道的,當然得算上《第三類接觸》(Close Encounters of the Third Kind ,1977) 、《ET外星人》、《星球大戰》、《大白鯊》、《舒特拉的名單》及至近年的《西藏七年》、《捉智雙雄》(Catch Me If You Can,2002)與「哈里波特」系列等。

  今年已屆74歲的威廉斯,一直保持高產量創作,而且水準穩定,每年平均創作的電影配樂高達四部(或以上),且大都是大製作投資的A級電影,翻查他的工作紀錄進度,2007年之工作也早已安排,最少也有五部電影在手。

星期一, 4月 03, 2006

三年前的愚人節

  2003年4月1日,哥哥離開我們。我還記得那一天,跟父母在中環吃過晚飯後,目送他們乘搭渡輪過海回家,然後,我獨個兒到中環購物,是的,那時候,才剛開始了一個人的獨居生活,隔數天就給自己買些乾糧回家備用。那是中環的馬莎百貨,地庫商場,在選購買餅乾食物之際,妹妹給我的電話留言說:「行家說,張國榮跳樓死了。」我當時一怔,心裡不知如何是好,隨即打電話給身邊幾位好友,他說,那有可能?這天是愚人節嘛!她說,不是嘛不是嘛……然後,我沉著心情,想起方才從碼頭步行至馬莎百貨途中,我的確曾路過文華酒店,心想到這裡,心跳得尤其快。然後,甩蕩甩蕩的步行回家,扭開收音機,都是張國榮的歌曲,我知道,事情是真的發生了──我頓時淚流披面。